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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真实的经历一遍一遍的回放,并融合了自己的所有恶意的猜想,进而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似乎梦中经历的一切都是当初真实存在的。就像在那时候的梦里,他曾一遍一遍的回忆起阿塞尔被抓走时叫他的那几声哥哥——他永远也忘不了,阿塞尔那几声哥哥救救我中有多么的绝望。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过,阿塞尔会不会因为他没有能出去救他,而对他产生怨恨,而答案,当时阿塞尔不能给,可他的答案,在梦里是那么的清楚——阿塞尔的呼唤不知何时变得尖刻而凄厉,原本嘈杂扭曲的背景声渐渐消失无踪,只剩下阿塞尔的那一声声的“哥哥”,无休无止,无处不在。到最后,在最严重的时候,他甚至在恍惚了好几天后清楚地听见了“阿塞尔”在叫完记忆里五声哥哥后,多了一句,我恨你。
“清楚地听见”那一句我恨你的时候,神荼第一次哭闹不止——就算是刚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任性”过——挣扎着不肯睡去,熬到眼睛发红,并不顾师傅的劝阻疯了一样的练习馗道,最后因为太过心焦而受到了反噬,吐了好几口血,才在师傅的强制下才喝了安眠药养了好几天缓了过来。
当神荼梦见父母弟弟死去尖叫着醒过来的时候还能够在师傅的安慰下继续睡去,因为神荼知道那只是自己在胡思乱想,他还有希望找到安然无恙的父母和弟弟,但当他一次次梦见恍惚中的过去,听着那一声声似幻似真的呼唤和其代表的怨恨时,却不能做到毫不动摇,心如止水,因为他知道这有可能是真的,他无比的恐惧着梦中的一切。
等长大了,这个梦也很少做了——一方面是因为他当时知道父母弟弟还活着,并忙着全世界的找线索,没有时间去恐惧害怕,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他当时的目标就是找到父母和弟弟,其他的都可以在找到后解释,他相信父母和弟弟都会相信理解他的苦衷。
等到找到了父母和阿塞尔,决心跟着他们去往法国,然后同安岩在雪地里道别,接着到达法国的庄园,花了一整个星期整理好所有,渐渐闲下来,连记忆都迟钝下来的时候,神荼才再一次体会到了噩梦的滋味。
这一次,他在梦中记的最清楚,并一遍遍回忆的不再是安岩说过的任何一句话了,而是自己离开时踩到雪发出的咯吱咯吱声——那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就如同阿塞尔那声声的呼唤一样,成为了神荼又一个梦魇。
神荼想了很久也没能明白,为什么自己记忆最深的会是这咯吱声——他清醒的时候回忆起来,似乎一点儿也记不清那咯吱声自己当时是否真的听见过,或者说,那天真的有下过雪吗?
现在那已经不再做了的梦中的咯吱声和耳边咯吱声重合起来,神荼似乎瞬间明白了缘由——就如同他以前最害怕阿塞尔会怨恨自己,然后梦中就出现了阿塞尔的那一声声我恨你一样,那时他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最希望是安岩能够出言挽留自己,但现实却是没有,所以在梦中他才会听见那仿佛灌满了耳朵一样的咯吱声——他在心里是多么的希望是因为那嘎吱声盖住了安岩的挽留,而不是安岩未曾挽留。
但挽留了他就一定会留下来吗?
神荼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安岩是绝对不会开口的——因为他是那么了解安岩,他在安岩未曾开口之前就已经摊开了自己所有的难处,也就封掉了安岩和他的所有出路——安岩是那么聪明且为别人着想,想来是绝对不会开口让他为难的。
那是神荼以为的最后一次利用安岩,他利用的满心忐忑,既喜又悲,等到那梦一遍一遍的回放,那咯吱声越来越震动心底,他才隐隐明白,他又一次害怕了。
——自己害怕了。
神荼站在小区宽敞的主路上,听着雪花落在伞面的声音,下意识的捏紧了伞柄——他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过——他害怕安岩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喜欢他,他害怕安岩不再喜欢他,他害怕……再也见不到安岩。
这种害怕以前并非没有,只不过在神荼下意识的强行压制下,一直挤在不知名的角落,而今一下子爆发出来,竟让神荼有些不知所措。
不,不能就这样等着。
不能再这样等着……
他必须——
久违的冰蓝盈满瞳孔。
——立刻见到安岩。
“真冷啊……”
安岩说话间呼出一口白气,握紧了手里已经变温的奶茶,紧了紧两颊的帽檐,抬头瞧着厚重的天空落下一片片白色,飘飘扬扬着落在自己的脚边,堆成厚厚的一层,嘬了口奶茶,跺了跺僵硬的脚——雪越来越大啦啊。
“唉,小伙子,我看你站这里这么久了,是不是在等女朋友啊……”安岩正盯着鞋面上将化未化的雪花发呆,旁边的小卖部的门突然打开了,穿着黑灰色棉衣的小卖部的老板佝偻着身子,脸上的皱纹因为笑意都皱到了一起,背后透出暖色的灯光,“这雪越来越大了……嘶……真冷啊……要不进来坐坐?”
“啊,不不用了……”安岩捏着奶茶杯不好意思地笑笑,吸了吸麻木了的鼻子,“我不是在等人……我就,随便走走,哈哈哈哈,不用麻烦了……我现在就走……”说着,往后一退,一脚陷进了雪地里。
“唉!小伙子!你现在能去哪儿啊,这么大的雪!”小卖部老板一看有些急了,向前踉跄两步,连声说着他又没有赶安岩走的意思,如果安岩爱在外面站着就站吧,接着又解释说他就是看安岩和他孙子差不多年龄,所以多嘴两句,让安岩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安岩听小卖部大爷都这么说了,一时不好转身就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所以只得傻笑了两声,连声道了几句打扰了,低着头跟着大爷进了小卖部的门。
小卖部不大,十一二平米的样子,摆着些饮料方便面和一些烟酒报纸,虽然拥挤但井然有序,中间空出来的地方放着一个小太阳和两个塑料板凳。小卖部大爷招呼安岩坐下,转身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边让安岩注意烫手,边递给安岩。
安岩微微起身低着头避过头顶上垂下来的小零食,双手接过道了谢,拘谨地轻轻捏了捏塑料杯,缩在一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稍稍缓过来的面颊有些刺痛。
小卖部大爷递完水也慢慢的转了身,有些的吃力的坐了下来,塑料凳子立即发出几声尖锐的代表难以承受的嘎吱声,但好歹承受了下来——小卖部大爷深深舒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老式茶盅窸窣着喝了一大口,呸呸的吐掉了几片茶叶。
小太阳兀自发出头发烤焦后的蛋白质香味,两人寒暄了两句,聊了聊今年异常寒冷的天气,渐渐各自抱着杯子烤着小太阳不再说话——安岩是不知道说什么,而小卖部大爷则抱着茶盅慢慢的低垂了头,像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安岩低着头看着水面上打着转儿的茶叶,半晌,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不料被烫的倒吸一口气,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小卖部大爷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瞧了两眼,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忙让安岩赶紧吐出来,不要怕弄脏地面,同时从一边摸出一瓶农夫山泉来打开递给安岩,让安岩赶快含一口,不然起泡了就不好了。
安岩烫的手忙脚乱,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冰得牙齿生疼,胡乱分几口吞了下去,又冻得全身一颤,整个食道胃部都感受了一把什么叫透心凉。
小卖部大爷见安岩这个样子忍不住念叨开了,说早就提醒过了喝茶要慢点喝,不要着急,喝急了容易出事儿,看他不听老人言是不是吃亏在眼前吧,然后不等安岩反应又接着语重心长的说不要怪他老头子多嘴,只是他看安岩一副典型的刚失恋的样子就想到了他的孙子,所以忍不住唠叨两句,接着小卖部大爷窝回了小板凳上,抱着他的茶盅半眯着眼继续滔滔不绝,说就算是感情上出了什么问题,也不要这么难为自己,大雪天的不回家冻坏了可只有自己受着,还有就算两个人要分开也要当面说清楚,不要留着牵挂,不然痛苦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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